• 李广田:笑的种子 李广田:笑的种子把一粒笑的种子深深地种在心底,纵是块忧郁的土地,也滋长了这一粒种子。笑的种子发了芽,笑的种子又开了花,花开在颤着的树叶里,也开在道旁的浅草里。尖塔的十字架上开着笑的花,飘在天空的白云里也开着笑的花。......

  • 李广田:到桔子林去 李广田:到桔子林去小孩子的记忆力真是特别好,尤其是关于她特别有兴趣的事情,她总会牢牢地记着,到了适当的机会她就会把过去的事来问你,提醒你,虽然你当时确是说过了,但是随便说说的,而且早已经忘怀了。爸爸,你领我去看桔子林吧......

  • 李广田:山水 李广田:山水先生,你那些记山水的文章我都读过,我觉得那些都很好。但是我又很自然地有一个奇怪念头:我觉得我再也不愿意读你那些文字了,我疑惑那些文字都近于夸饰,而那些夸饰是会叫生长在平原上的孩子悲哀的。你和什么尽把你......

  • 李广田:寂寞 李广田:寂寞我常是低着头儿,暗数着自己的脚迹。满地上雪泥残冻,──一年的收获如此!我常是抬起头儿,怅望着灰色的四壁,屋角里织满了蛛丝,──生命呵,已经是如此!我常是捧着心儿,轻轻地问着自己:你究竟为了什么,奔着这寂寞的长途?我......

  • 李广田:盲笛 李广田:盲笛朋友,你永远地走着──走着这黑暗的长道。你的笛子是这样的抑郁,我的心情是这样的寂寥。朋友,你永远地来往──来往在这遥遥的梦乡。你的笛子是这样凄凉,我的心里止不住地幻想:悠悠的一条阴森的巷,有一个幽灵负着......

  • 李广田:如是我歌 李广田:如是我歌我不再去追求什么爱情,更不再去炫耀什么虚荣。青春的希望是风中的飞沙,把一切的梦幻都付与狂风。我只要坚实的,坚实的人生,我只要活跃的,活跃的生命。今后的太阳要升向当顶,要照破那暮色暗淡与早夜的朦胧。人......

  • 李广田:秋天的味 李广田:秋天的味谁曾嗅到了秋的味,坐在破幔子的窗下,从远方的池沼里,水滨腐了的落叶的——从深深的森林里,枯枝上熟了的木莓的——被凉风送来了秋的气息?这气息把我的旧梦醺醒了,梦是这样迷离的,象此刻的......

  • 李广田:异乡 李广田:异乡这边也是绿野,那边也是丘冈;一样的,是遍地榆钱,一样的,是垂柳成行。这应是故乡,这应是自家门廊,那里面该坐着个白发老媪,我将去呼一声久别的阿娘!歌声飞出了短墙,那该是谁家的女郎?是不是垂髫的阿妹?我忆起她天真的模样......

  • 李广田:第一站 李广田:第一站沿着铁轨向前走,尽走,尽走,究竟要走向哪儿去?我可是一辆负重的车,满装了梦想而前进?没有人知道这梦的货色,除非是头上的青天和湖里的水。我知道,铁轨的尽处是大海,海的尽处又怎样呢?沿着铁轨向前走,尽走,尽走,究竟要走......

  • 李广田:向往的心 李广田:向往的心自从她深夜叩过我的门,我已禁不住我的向往的心。到她那里去吗?我常是这样自问。今夜又是这样的狂风,沙粒迷坏了我的眼睛。我痴痴地受着无名的牵引,无端地在她的窗前逡巡。窗上的灯光退隐,窗上的幔子沉沉。我......

  • 李广田:荷叶伞 李广田:荷叶伞我从一座边远的古城,旅行到一座摩天的峰顶,摩天的峰顶住着我所系念的一个人。路途是遥远的,又隔着重重山水,我一步一步跋涉而来,我又将一步一步跋涉而归,因为我不曾找到我所系念的人。──因为,那个人也许在更遥......

  • 李广田:柳叶桃 李广田:柳叶桃今天提笔,我心里有说不出的奇怪感觉:我仿佛觉得高兴,因为我解答了多年前未能解答且久已忘怀了的一个问题,虽然这问题也并不关系我们自己,而且我可以供给你一件材料,因为你随时随地总喜欢捕捉这类事情,再会编织你......

  • 李广田:回声 李广田:回声不怕老祖父的竹戒尺,也还是最喜欢跟着母亲到外祖家去,这原因是为了去听琴。外祖父是一个花白胡须的老头子,在他的书房里也有一张横琴,然而我并不喜欢这个。外祖父常像瞌睡似地俯在他那横琴上,慢慢地拨弄那些琴弦......

  • 李广田:野店 李广田:野店太阳下山了,又是一日之程,步行人,也觉得有点疲劳了。你走进一个荒僻的小村落——这村落对你很生疏。然而又好像熟悉,因为你走过许多这样的小村落了。看看有些人家的大门已经闭起,有些也许还在半掩,有几......

  • 李广田:父母与沙原 李广田:父母与沙原我的父亲是一个农夫,他一生尝尽了世间的苦荼。他的教训是要我勤苦,他说:勤苦,是人生的本务。但是我已经勤苦了,我的父亲,我还要欢乐,还要幸福。我的母亲是一个村妇,她对于一切都施予慈抚。她的教训是要我能爱......

  • 李广田:上马石 李广田:上马石老兄弟,真想不到他就先走了。走了倒也罢了。我们还不是前脚后脚的事吗。太阳黄黄的。照着一个高大衰老的车门下。是将近秋末天凉的时候,人们已觉得阳光之可亲了。尤其是老年人。他们既没有事情可作,便只好到......

  • 李广田:消息 李广田:消息南国的冬日,树木还是葱茏的。夜来沉睡中,我做了风雪道上的行军梦,醒来不胜寒,却惊讶于窗前的一片绿。七千里外飞来了新消息:家园的池塘中已结了一层冰……哥哥行前埋在地下的旧军衣又被我掘起来穿上......

  • 李广田:扇子崖 李广田:扇子崖八月十二早八时,由中天门出发,游扇子崖。从中天门至扇子崖的道路,完全是由香客和牧人践踏得出来,不但没有盘路,而且下临深谷,所以走起来必须十分小心。我们刚一发脚时,昭便险哪险哪地喊着了。昭尽管喊着危险,却始......

  • 李广田:旅途 李广田:旅途不知是谁家的高墙头,粉白的,映着西斜的秋阳的,垂挂了红的瓜和绿的瓜,摇摆着肥大的团扇叶,苍黄的。象从远方的朋友带来的,好消息,怎么,却只是疏疏的三两语?声音笑貌都亲切,但是,人呢,唉,人呢?两扇漆黑的大门是半开的,悄然地......

  • 李广田:“我听见有人控告我” 李广田:我听见有人控告我十一月二十六日,我带了书包到学校。借用W.惠特曼诗题为一二·一惨案而作。我听见有声音向我控告:先生,你是来上课吗?为了争取言论自由,为了抗议无理的压迫,他们罢课了。我心里暗暗答道:我不是来......

  • 李广田:空壳 李广田:空壳近来时常听人说,某某人有神经病,某某人发神经之类的话,仿佛这是一个神经病的时代似的。我有一个朋友,就曾经一再地告诉我,说某某教授是患神经病的,因此我却非常纳闷,一个人既有神经病怎么还能在大学里作教授呢?有......

  • 李广田:那座城 李广田:那座城那座城──那座城可还记得吗?恐怕你只会说不,象夜风轻轻地吹上破窗幕,也许你真已忘去了好象忘去一个远行的旧相识,忘去些远年的事物。而我呢,我是个历史家,总爱翻厚重的旧书页去寻觅并指点出一些陈迹,于是,我重又......

  • 李广田:夕阳里 李广田:夕阳里夕阳里我走向白沙旷野,白沙里闪着些美丽的贝壳。多少年前──此地可是无底的大海?多少年前──此地可是平湖绿波?我步步地踏着,颗颗地拾掇,我心里充满了说不出的凄切!夕阳里我走向白沙野地,白沙里缀着些圆滑的石......

  • 李广田:在这夏天 李广田:在这夏天在这夏天,生命正在饱满,我思念着──秋天。它是那样朴素,那样哀婉,似一个乡下姑娘,棕色的,披一件粗布长衫。她披着粗布长衫,叹息着,抱一只破旧的琵琶,走过我的窗前,走过了旷野,荒山。她弹着──脚下枯叶的细语,牧羊......

  • 李广田:是春天了 李广田:是春天了一我踉跄地走上街衢,狂风在追逐着灰土。我抬头仰视那平静的天空,天空正停伫着白云缕缕。呵,是春天了,人间天上──怎么还这般异样!我匆匆地走到街心,人们在欢乐地前进。我惘然地怅望前路,前路只期待着阴沉。呵......